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左茂軒 報道

5月16日，國家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總局消息，日前，特斯拉汽車（北京）有限公司、特斯拉（上海）有限公司根據(jù)《缺陷汽車產品召回管理條例》和《缺陷汽車產品召回管理條例實施辦法》的要求，向國家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總局備案了召回計劃。

【資料圖】

自2023年5月29日起，召回生產日期在2019年1月12日至2023年4月24日期間的部分進口Model S、Model X、Model 3及國產Model 3、Model Y汽車，共計1104622輛。

超110萬輛，已經非常接近特斯拉在華的保有量。

公告顯示，本次召回范圍內的車輛，沒有允許駕駛員選擇能量回收制動策略；同時，對駕駛員長時間深度踩下加速踏板的情況可能沒有提供足夠提醒。以上因素疊加可能增加長時間誤踩加速踏板的概率，可能增加碰撞的風險，存在安全隱患。

本次召回活動是在國家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總局啟動缺陷調查情況下開展的。受調查影響，特斯拉汽車（北京）有限公司、特斯拉（上海）有限公司計劃通過汽車遠程升級（OTA）技術，為召回范圍內的車輛推送新開發(fā)的功能，以降低因長時間深踩加速踏板導致速度過快引起的碰撞風險。

功能包括：（1）在不具備能量回收制動強度選擇的車輛上，提供選項以允許駕駛員選擇能量回收制動強度；（2）調整車輛能量回收制動策略的出廠默認狀態(tài)；（3）在駕駛員長時間深度踩下加速踏板時發(fā)出提醒。

有特斯拉車主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已經在這則公告發(fā)布后不久便收到了相關召回信息，如涉及OTA召回，只需等待新軟件版本推送后下載和安裝即可。

事實上，過去幾年，以特斯拉為代表的部分電動車采用的“單踏板”模式（能量回收制動模式），一直以來頗具爭議。這也導致特斯拉多次因為“剎車失靈”事件引發(fā)糾紛，發(fā)生過多起相關維權事件。

所謂的能量回收制動模式，是指車輛帶動電機發(fā)電，從而在降低車速的同時回收能量。

用更通俗的話來講就是，駕駛者只要抬起加速踏板即可開啟能量回收制動，大部分場景腳只要放在加速踏板上，無需在加速和制動兩個踏板之間頻繁切換。但是，能量回收制動≠剎車，駕駛員遇到緊急情況，仍需踩剎車踏板來實現(xiàn)制動。

從一定程度上來說，用戶開車時長時間將腳放在加速踏板而非制動踏板上，改變了用戶駕駛傳統(tǒng)燃油車習慣的方式，但是在緊急情況下可能會存在安全隱患。

曾引發(fā)多起糾紛

盡管特斯拉因車輛“異常加速”或“剎車失效”引發(fā)的嚴重交通事故在過去幾年持續(xù)發(fā)生，但特斯拉的車輛失控、加速異常或剎車失效，究竟是車主誤操作、偶發(fā)個案，還是特斯拉本身存在缺陷，至今仍然沒有答案，眾說紛紜。

這些“剎車失靈”，往往都發(fā)展成為各執(zhí)一詞的羅生門。其中，有幾起案例頗具代表性。

2021年3月19日，在上海車展期間，身穿一件寫有“剎車失靈”文字T恤的特斯拉車主張女士在特斯拉展臺手持喇叭坐在車頂上維權。20日早間，上海市公安局青浦分局官方微博發(fā)布通報稱：“特斯拉車展遭遇車主維權”事件涉事女子張某因擾亂公共秩序被處以行政拘留五日；25日上午，張某行政拘留期滿，被解除拘留。

張女士于2020年1月購入了一輛進口版本的特斯拉Model 3。據(jù)她描述，2021年2月春節(jié)期間，她在與家人駕駛該車輛出行時，車輛剎車失靈，接連追尾兩輛車，導致車內兩人受傷。隨后其與特斯拉門店交涉無果。

2021年3月10日，特斯拉客戶支持官方微博發(fā)布了關于河南安陽車主維權事件的說明，公布了該事件的具體發(fā)生經過。

2021年2月21日18時左右，車主父親張先生沿341國道行駛時與其他車輛發(fā)生碰撞。當晚，交警方面出具事故責任認定書，認定張先生違反了相關法律關于安全駕駛和前車保持安全距離的規(guī)定，對事故應承擔全部責任。

對于車主所說的剎車失靈，特斯拉稱經過對車輛數(shù)據(jù)和現(xiàn)場照片的查看和分析，發(fā)現(xiàn)車輛在踩下制動踏板前的車速為118.5km/h，制動期間ABS正常工作，前撞預警及自動緊急制動功能啟動并發(fā)揮了作用，未見車輛制動系統(tǒng)異常。

不過，在特斯拉發(fā)出事故聲明一天后，維權事件的當事人張女士，在個人微博上作出了長文回應，對特斯拉的說法進行反駁，聲稱特斯拉聲明中的數(shù)據(jù)有誤。

張女士稱特斯拉聲明歪曲事實誤導輿論，考慮法律途徑維權。她表示，特斯拉稱事故發(fā)生時車速118.5km/h為編造，實際約為60-70km/h；警方從未判定超速；其父曾連續(xù)猛踩剎車，但踏板僵硬且制動不明顯；特斯拉曾告知過后臺數(shù)據(jù)，漏洞百出反證剎車無效。

2021年9月，特斯拉以“侵犯其名譽權”起訴了張女士，并要求索賠500萬元人民幣，相關案件還在審理中。

據(jù)媒體報道，今年4月20日，張女士身穿印有“特斯拉交出完整數(shù)據(jù)”的T恤去了上海車展現(xiàn)場。不過，特斯拉沒有參加今年的上海車展。

另一起頗受關注的“異常加速”事件發(fā)生在浙江溫州。

2020年8月12日晚，溫州車主陳先生駕駛特斯拉Model 3在小區(qū)尋找車位時，車輛高速撞擊了停車場內的多輛車。

據(jù)車主陳先生介紹，當天晚上，他驅車駛入所住小區(qū)，在低速通過一段窄路的時候，車輛突然加速，他試圖剎車但沒有成功，車輛還是以極高的速度駛入停車場，連撞十幾輛車，他本人也重傷住院，勉強撿回一條命。

但鑒定機構給出的鑒定報道稱，事故車的剎車踏板在整個事故過程中均沒有工作。由于撞壞了十幾臺鄰居的車，陳先生在第四次錄口供時不再稱“剎車失靈”，而是改口稱踩錯了踏板。

但根據(jù)特斯拉調取的EDR數(shù)據(jù)，陳先生在發(fā)生碰撞前，腳沒有踩制動踏板，而是踩在加速踏板。

特斯拉也曾公布上海車展維權車主的部分EDR數(shù)據(jù)，數(shù)據(jù)至少能夠印證，當時駕駛員確實踩下過制動踏板，只是制動效果不足。但究竟是踩踏力度不夠，還是踏板踩不動，原因未知。

而在溫州的這起事故中，制動踏板有沒有被踩，實際上是一個能夠說明車主究竟有沒有把油門當剎車的關鍵點：如果踏板沒有顯示相關數(shù)據(jù)，車主很有可能就是真的把油門當剎車。

陳先生曾試圖在各大媒體平臺稱“特斯拉剎車失靈”維權。雙方最終對簿公堂。

2021年6月，特斯拉以名譽受侵犯為由起訴陳先生，要求陳先生賠禮道歉并賠償經濟損失50萬元。這一案件已經二審并強制執(zhí)行，陳先生敗訴并道歉，被判賠償特斯拉5萬元。

去年年底，一條特斯拉在公路上“狂奔”的視頻在網(wǎng)絡流傳，引起輿論關注。

2022年11月5日，廣東潮州一位車主駕駛一輛特斯拉Model Y先后撞擊2輛摩托車、2輛自行車，致2死3傷。這是首次公開的特斯拉因懷疑“加速異常”而出現(xiàn)的嚴重致死事件。

據(jù)涉事特斯拉車主的兒子詹先生描述，當天，父親駕駛車輛準備靠邊停車，踩下制動踏板時發(fā)現(xiàn)踏板很硬，深踩后依舊無法停車。車子駛上公路后突然自動加速，狂奔了約2.6公里，猛踩剎車也毫無作用，其間撞倒了多臺車輛，造成人員傷亡。

而根據(jù)特斯拉的回應，后臺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車輛電門被長期深度踩下，并一度保持100%；全程沒有踩下剎車的動作；行駛期間駕駛員四次短暫按下P檔按鈕，又快速松開，同時制動燈也快速點亮并熄滅。

據(jù)媒體今年3月報道，該起事故的鑒定結果已經出爐。潮州警方選定的第三方鑒定機構表示不會公布鑒定結果。不過，車主不服鑒定結果，要求重新鑒定。

這起事件還在處理過程中。

在以上幾起“羅生門”事件中，車主均與特斯拉各執(zhí)一詞，車主強調特斯拉的產品問題才導致事故的發(fā)生，而特斯拉的說法均是“車主誤操作”。

“單踏板”模式爭議

2021年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，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（NHTSA）曾對246例特斯拉失控加速事件進行了調查，246個案例全部都是踩錯踏板造成的。

“沒有證據(jù)表明加速踏板總成、電機控制系統(tǒng)或制動系統(tǒng)存在任何導致事故的故障，沒有證據(jù)表明設計因素會增加踏板誤用的可能性。”NHTSA表示。

特斯拉中國對外事務副總裁陶琳曾經在個人轉發(fā)這一報告時表示，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表示，特斯拉汽車的制造并沒有使駕駛員踩錯踏板的可能性增長。這基本上意味著任何車禍的加速都是駕駛員誤操作造成的。

無論是否因為車主操作失誤，但特斯拉頻發(fā)的異常加速等事故，仍然值得警惕。

所謂的“單踏板”模式，簡單來說，只需要控制電門踏板，就可以實現(xiàn)起步、加速、減速（制動）等操作。在這種模式下，動能回收既能節(jié)省電量，同時也減少了剎車的使用，能夠提高電動車的續(xù)航里程。

雖然“單踏板”模式并非只有一個踏板，仍然配有制動踏板，不過，在這種模式下，用戶開車時長時間將腳放在加速踏板而非制動踏板上，改變了用戶駕駛傳統(tǒng)燃油車習慣的方式，但是在緊急情況下可能會存在安全隱患。

如果消費者按照慣性誤將“油門”當成剎車，而電動車普遍加速性能較好，就有可能會出現(xiàn)事故。

這種情況下，也就出現(xiàn)了事故究竟是駕駛員操作失誤還是車輛設計缺陷的相關糾紛。

因為更好的節(jié)能增加續(xù)航，“單踏板”模式已經被諸多新能源品牌應用，但卻只有特斯拉經常因此被詬病。

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，特斯拉自2021年初取消了“動能回收調節(jié)選項”，也就是在特斯拉上，這一功能是強制執(zhí)行的，而非可開關的選擇項。

據(jù)特斯拉表示，此次OTA召回后，喜歡能量回收制動的車主，可以繼續(xù)選擇“標準”模式，靠“腳感”控制車速，同時提升車輛10%-20%的續(xù)航能力，降低剎車盤、剎車片磨損。不習慣該功能的車主，現(xiàn)在也可以先選擇“低”模式來過渡。

此外，OTA新增長時間深踩加速踏板提醒功能，或許也將一定程度上減少“加速異常”或“剎車失靈”事故時各執(zhí)一詞難以定責的情況。

此次召回，從一定程度上說明，在監(jiān)管部門看來，特斯拉此前的強制動能回收制動模式的確可能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。畢竟，特斯拉此前出現(xiàn)的一系列糾紛曾多次引發(fā)輿情。

特斯拉也不再執(zhí)著于強制讓車主去適應新的駕駛習慣，而給了消費者可選項，或許也能減少部分消費者因為網(wǎng)絡信息而出現(xiàn)的抵制情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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