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世紀經濟報道見習記者崔文靜北京報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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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被立案調查4個多月后，東北證券的處罰塵埃落定。

東北證券公告，日前收到證監會出具的《行政處罰決定書》，被“沒一罰三”，共計罰沒754.72萬元；5位直接負責人則被處以5萬-10萬元不等的罰款。

東北證券此番被罰源于2016年時的一單投行業務。作為保薦機構的東北證券，在鄭州華晶金剛石股份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“豫金剛石”)非公開發行股票保薦及持續督導過程中未勤勉盡責。

而豫金剛石已經于2022年6月被強制退市，在其財務造假敗露前的2016-2019年，豫金剛石虛增利潤高達數億元，對此，作為保代和持督導機構的東北證券并未及時披露。

“實踐中，確實存在上市公司虛增利潤投行未能發覺的情況，但高達數億元、持續多年的利潤虛增、投行始終未曾察覺的概率則較小。一種較為現實的情況是，投行前期未曾發現問題，后續發現后擔心被罰而不敢上報。上市公司問題越積越多，最終無法收拾而敗露。”某頭部券商資深保代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。

持續督導“未勤勉盡責”

根據《行政處罰決定書》，豫金剛石昔日共為東北證券帶來約188.68萬元的收入，東北證券被“沒一罰三”共計754.72萬元，5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同時被處以5萬-10萬元不等的罰單，二者疊加處罰金額超755萬元。

東北證券投行的未勤勉盡責起于2016年，彼時，東北證券擔任豫金剛石2016年非公開發行股票項目保薦人，證監會在相關審查反饋意見中，要求作為中介機構的東北證券，對發行對象的認購資金來源及合法性、是否具備履行認購義務的能力進行核查。豫金剛石的發行對象之一實際出資與承諾不符，東北證券未能查出。

在豫金剛石非公開發行股票以后，東北證券于2016年-2018年為其出具持續督導及現場檢查報告，這些報告被指存在虛假記載。而虛假記載存在的原因，則為東北證券在四個方面存在不足：未對募集資金置換預投資金事項審慎核查，未充分核查募集資金投入項目的情況，未充分關注募投項目流動資金的用途和程序，未對涉訴事項保持合理的職業懷疑。

根據證監會披露信息，豫金剛石于2016年-2019年間虛增利潤高達數億元，未依法披露對外擔保、關聯交易合計40億余元，實際控制人累計占用上市公司資金23億余元。

豫金剛石3年間虛增利潤數億元，投行為何未能察覺？

某頭部券商資深保代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由于券商在持續督導期間的精力投入相對有限，上市公司如果刻意隱瞞造假而虛增利潤，投行確實存在發現不了的可能。但像豫金剛石一樣高達數億元且持續多年的利潤虛增、投行始終未曾察覺的概率則較小。

“一種較為現實的情況是，投行在前期保薦過程中未能及時發現問題，后續雖然發現問題，但已經與上市公司成為‘一條線上的螞蚱’——投行揭露問題會因前期未勤勉盡責而被處罰。此時，投行有兩種選擇：一是立刻揭露問題，接受大概率將到來的罰單。二是幫助上市公司隱瞞并敦促其盡快糾正，此種情況下，如果上市公司能夠及時‘改邪歸正’，存在問題始終不被發現的可能，投行不致被罰、股民利益也不會明顯受損；但倘若上市公司無力糾正或執意不改，問題日積月累終有一日敗露，投行則隨之遭殃。”上述受訪人士分析。

后續項目或被“嚴審”

對于東北證券而言，754萬的罰金或并不是其面臨的最大問題。多位券商人士告訴記者，券商投行一旦受到立案調查、沒一罰三等嚴厲處罰，后續業務將受到較大影響。

其影響至少表現在兩個方面，一方面，包括證券公司分類評價結果在內的各類券商相關評價將被嚴重扣分，所處檔次大概率將下調，證券公司“白名單”等相關名單難以進入或者被剔除。二者都將對券商后續展業帶來不利影響。

而此類后果已經出現。在證監會6月21日公布的最新一批證券公司“白名單”中，4家券商遺憾退出，東北證券即為其中之一。退出“白名單”，意味著東北證券后續將基本無緣創新業務試點，直至其重回“白名單”之列。

另一方面，嚴格處罰之下，東北證券后續投行業務將受到更為嚴格的審查。

“比如IPO項目的現場檢查，相較于沒有罰單或罰單數量少且處罰輕的投行，被立案調查的投行所保薦的項目將更容易被抽中現場檢查。而擬上市公司自然不希望自己被抽中現場檢查，因此其在選擇保薦機構時，一般會避開近期被立案調查的券商，以降低自己后續被抽中現場檢查的概率。”上述投行資深人士分析。

換句話說，東北證券此番受罰之后，其投行項目將面臨的審核或將更為嚴格，短期內承攬新項目的難度也會有所增大。

不過，從Wind相關數據來看，東北證券被立案調查時間為2023年2月6日，其投行業務創收尚未受到明顯影響。

2022年下半年，東北證券共參與股權項目三單，包括2單首發和1單增發，發行金額共計12.02億元。

今年以來，東北證券同樣參與三單股權項目的發行，包括1單首發和2單增發，金額共計9.82億元，較去年下半年略有下降。

對此，上述投行人士分析稱，從投行被處罰到業務創收影響顯現存在一定時間差，東北證券目前參與的股權項目在被立案調查之前早已敲定。對于項目推進已經進入后期的（擬）上市公司來說，臨時更換保薦機構的成本相對較高，因而處罰對于已經正式啟動保薦的項目影響不大，影響更多體現在尚在選擇保薦券商或者剛剛啟動的項目，而這些項目所帶來的創收影響，往往需要較長時間方能顯現。

根據Wind，截至6月27日，在2022年下半年以來更新公告的IPO排隊項目中，由東北證券作為保薦機構的共有9家，不過目前僅有3個項目處于正常推進中，包括一個處于問詢階段的創業板項目、一個狀態為“已受理”的北交所項目和一個正在發行中的北交所項目；5個項目已經終止審查或終止（撤回）；另有一個項目審核狀態為“中止審查”。

而這一處罰，或讓東北證券本來就不景氣的投行收入“雪上加霜”。

根據Wind，2022年，東北證券投行收入僅為1.7億元，較2021年下跌55.01%，僅排在行業第62名，遠低于其整體營業收入第27名的行業位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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